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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個年紀後,很珍惜能一起出去玩的朋友,

(大家都在忙著家庭、顧小孩,我們這種單身背包走到飽、不進親子餐廳、嘲笑親子樂園的人,就沒朋友被孤立了)

所以當藝術家朋友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澎湖看大風藝術季

我馬上答應。

藝術季是什麼,我那會知道。

圖片引用自澎湖大風藝術季FB

 

只是想念澎湖:浪濤比汽車聲音還要大,

隨便就可以走到海邊看日落日出,

餐桌上魚蝦蟹比豬肉還便宜,

到處都有放肆的生命搭配破敗的硓𥑮石屋,

形成獨特的景致⋯⋯

我可是不必朝九晚五上班的人,去澎湖走走會有什麼問題呢?

 

每次講這種話,就會遭天譴,本來閒閒的我,突然會議、出差、外地採訪來了一堆,忙到訂住宿都只能在等捷運時快速上線完成;
本來覺得只有3天的澎湖行程很可惜,但在連續趕工幾天後,也釋然了,
留著命總還有機會再去的;
到機場那天早上,劃好位和藝術家會合,我說:「我昨天不停工作了
16小時以上,好累。」

藝術家說:「我昨晚只睡了一小時。」

好,年輕人肝夠新鮮,你勝!

累昏頭的我,一進候機室就把登機證當成垃圾丟到回收垃圾桶,登機前才發現,當看到印著我名字的登機證,正面平躺在垃圾桶時,真的好感謝松山機場沒有搞個封死開口手還伸不進的垃圾桶,馬上撈起登機證飛奔回去登機口(還好松山機場候機室不大)順利飛向強風中的澎湖。

 

澎湖在地的視覺設計師(註一),到機場來接我們,他說這次藝術季的展出散落在澎湖本島各地,有些比較遠的,他開車帶我們去看比較方便。

從小到大來澎湖幾十次,但第一次體驗有名的東北季風,風強到開關車門我都要用全身的力氣,真是感謝吳設計師情義相挺,讓我不用在第一天就吹飽風。(後來才發現,有些藝術品的位置不顯著,若不是他第一天帶我們,可能3天都找不完)

 

先到湖西鄉的南寮,因為有好幾個作品都在附近。

我們先去廟裏求籤

這座架子上的籤其實是藝術家收集澎湖在地的神話故事、歷史、典故⋯⋯化成一張張的「菊島神力籤」每張籤上都有特屬的菊島神力,抽到籤後可以折成八掛形狀放進小紅袋中隨身攜帶。據說在藝術季之後,這個籤架還是會保留在湖西鄉南寮村的保寧宮裏,有機會經過的話,去求支特別籤吧!

 

附近廢棄小屋裏的《岸濤迴》則是採訪離鄉的澎湖人,述說離鄉故事。

我們對於桌上多年不見的卡式錄音機嘖嘖稱奇,每捲錄音都有濃濃的澎湖海口音,很適合在這個小屋的氣氛。

 

這次大風藝術季,主辦單位邀請了10組國內外的當代藝術家,進駐澎湖各村,觀察了解當地後再進行創作,並不是直接搬來無關的作品讓人拍拍照就走,每件作品都有濃濃的海味,細細品味都能更了解澎湖一些。

 

今年涼得特別晚,11月初的澎湖,雖然風大,但這天的溫度和光線很舒服,在硓𥑮石牆這裏,風吹動落葉和垂藤,刷刷的聲音更顯得四周寧靜。

藝術家在窗戶、平台上以酒瓶和小模形做裝飾,不過對我來說,這消融於自然中的硓𥑮石廢墟,本身就是個藝術品。

 

我說展品不好找,作品《生活的海平面》是個好例子。

當我們車停在圍牆旁,我四處張望也看不到東西,吳設計師指著牆說:「就在你身邊這牆上」我還試圖伸頭進牆內找,若不是朋友阻止,下一步我就準備要爬牆了。

仔細看才發現是卡在石磚間的藍曬照片。

經藝術家朋友專業的解釋,我才大略了解藍曬的原理;簡單說就是一種古老的顯影技術,顯影的過程是利用紫外線的照射,在相紙上會依感光的程度,呈現藍白的影像,近年來很多藝術家喜歡用這個技術來創作。

 

藝術季的另一個用藍印創作《共同興趣:共享描述》放在隘門沙灘,也是讓我們找個半死(把長長的隘門沙灘來回走一遍,決定要離開了才看到)才發現躺在地上

我從沒想過藝術品能就這樣躺在地上,可能被人踩到、狗來撒泡尿、雨淋溼、被沙埋住⋯⋯但不得不承認,這幾個作品,擺得非常好,在非觀光季沒人的澎湖海邊,印著沙灘上可以看到物品:陽傘、珊瑚礁、堡壘,躺在這裏就像夏日沙灘的比基尼辣妹,有點搶眼地自然。

 

我個人很喜歡這系列在水泥石牆上刮畫的《牆的筆記》

乍看像是孩子信手的塗鴉,細看卻發現細緻得連陰影都不馬虎(第一次看到時,我還貼近牆去確認到底是平面畫還是立體的浮雕畫)

 

所有的藝術品中,我們一致同意,技術困難度最高的,是這艘船上加船的《其實你不懂我的心。金滿盛2.0》。

藝術家思考靠海為生的澎湖,掙扎在逐漸凋零的造船業、漁業之間,以及更底層困在海上外籍漁工的生活。

這件作品完成後還歷經了一次超級颱風,大家深怕它就隨著颱風飄走了。

 

澎湖是個坐船可能比坐車容易的地方,所以還有另一個作品《離島的離島》也用漁船來表現,就不意外了。它的外觀就是台普通小漁船,只是在船艙放了一台自動反覆播放的電視機,播放作者訪問澎湖各離島的孩子,他們對島和生活的認知與想像;童聲搭配離島常見的景像,坐在搖晃的船尾,我在澎湖,思念起它的平靜。

這個影片還有送到國外參展,我很喜歡介紹版上以孩子口吻寫的小詩,引用其下:

離島的離島

小燕鷗和小雲雀你們站好
臭肉魚臭肚魚通通給我聽好

明天我就要長大了!
後天我就要離開了!

有時候,浪還沒有平
船就得出航

我的港很小
我的海很大

我腳下的土地很小
我頭頂的星空很大
在深藍的懷抱𥚃入睡
在星星的看顧下夢想

最珍貴的是土壤是那薄薄的表層
(要花去多少時間風化啊)
最親愛的水族你們仍綿延不絕嗎
(請和我一起茁壯游歷大洋)
我的呼吸𥚃有島的氣味和風向
北風呼嘯南風濕暖
海風讓作物變腰而堅強

我是小孩
我是島的小孩
我會離開然後
再回來。我希望我
知道如何離開又回來

我希望我會驕傲地
回來,或者自信地選擇
不需離開

可我還在
我還在現在
我是島和海的小孩
我試著描述我的在

『要怎麼形容臭肚魚的味道呢?』
『就是⋯⋯一個魚味啊!』

我不知道未來是怎樣
我是島的未來

 

這是第一屆的「風起潮間帶-澎湖大風藝術季」,若不是朋友邀約,一向不是文青也不走藝術路線的我,絕不會想到這個季節到澎湖來扇海風。

但這次真的很值得,不論是行仔內的專家朋友,或是我這個只能看熱鬧的外行人,都覺得這次藝術季的展設、內容、作品品質,水準都非常高而且結合當地風土,希望明年還能繼續辦。

而且在這個時節來澎湖,只要禁得起吹風,真的很舒服:沒有熾熱的夏天,又還不到涼的季節,沒有呼嘯的觀光客,旅館、機票便宜又容易訂,螃蟹正肥美⋯⋯唉,我想念澎湖的風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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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設計師朋友姓吳,是澎湖長大又回到澎湖發展的視覺設計師,自創品牌《關於澎湖群島 因為堅持隱藏身份也不露臉,所以不能具名感謝,但很喜歡他的設計,所以炫耀一下我的朋友很厲害!

參考資料:

澎湖大風藝術季FB

Bmonthly報導《來一趟島嶼記憶的召喚之旅:風起潮間帶-澎湖大風藝術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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