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島讓我想到死亡。」藝術家用一種挑戰禁忌話題,小心翼翼的口吻說著。
(圖為望安花宅村落中,房子裏的立棺。以前小島上交通不便,有老人家的家庭會預先準備棺木,以備百年之用。)
是這個村落太寂靜?
是這個嚴重人口外移的小島太多老人家?
是這附近太多破敗的屋舍?
對於藝術家口中的「死亡」,好像可以有很多聯想,又沒有線索可以歸納。
「你有看到前面牆上貼了一張‘恭賀新禧’的春聯嗎?」藝術家問,我點點頭。
「那張本來該是鮮紅底色,金色的字,但因為曝曬,變成白底灰字。這讓我聯想到,這裏的人會越曬越黑,東西郤越曬越白,東西最後白了、脆了,融入環境中,而人老了、死了又回歸土地,另一種說法是人死了會變成星星,又變成環境的一部份。」很有意思,我終於了解藝術家,深夜花了1、2個小時,在看似完成的畫中一直點白點,原來是在模仿星辰。
「這裏的房子都是咾咕石的材質,咾咕石就是珊瑚的屍體,但人類把它當成建材,
使房子誔生。但後來人走了,這裏的海風、植物、昆虫又漸漸讓房子回歸自然。現在又陸
續要修復這些老宅,也許又可以讓這個沒落的村落,有不一樣的新生。
這一段段過程中的生與死,似乎都是起點又是終點。」
在夜風徐徐的小島老宅中,聽一個年輕的藝術家談論生死,應該是我今年最有味道的聊天了。
「我這次使用的材質,都是容易腐壞的:廢棄的木板、受潮過的畫紙、用海水調的水彩顏料,都是在呼應這個死亡的主題。這次我不創造一個希望永久不變的作品,反而期待這些作品能在一些時日之後,都能簡單地死亡,自然融入環境之中。」
當藝術家談論作品時,對我而言很年輕的他,靈魂似乎增加了很多重量。
在這個曾有人說「什麼都沒有」的望安島上,
雖然看起來像是度假,但其實藝術家和我,每天都很踏實地生活:開門、洗曬衣物、煮飯、聊天、工作、騎腳踏車、游泳、追趕日出日落、拍照、寫作⋯⋯
然後,藝術家找到了靈感,我恢復了寫作的動力。
眼前的畫作,都是小島生活中最熟悉的景物:
隔壁觀光景點的「曽」字窗、
即使整修中或破落,也很有味道的老屋、
與星空和電線和協相處的老宅、
老宅裏的魚形吐水、
野外到處都是的仙人掌。
我想,即使之後這些作品都如藝術家所預期,回歸自然了,我們在這找回的悠然靈魂應該還會在吧!